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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琅琊榜/靖苏]消 雪 · 中(本章含流苏)

*雷

       许是猜到宗主被遣送回府后身体状况不会太好,梅长苏的轿子一到,甄平就一边张罗着把人扶进卧室,一边遣人唤了晏大夫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内室之中早早起了火盆,沉香袅袅,梅长苏的袖子被捋上去了一些,露出一截苍白清瘦的腕子,乖乖地由着人摆布,仿佛已经放弃最后的抵抗。晏大夫切完脉,瞪着一双小眼睛嘟着嘴,扬手招家院过来,「你们去给我把太子叫来」

       榻上的病患总算有了点情绪波动,离开那一堆软和的抱枕坐起身来,「您这是要做什么?景琰如今…」

       「做什么?把人叫过来给你骂啊,怒气隐忍不发有多伤身你这学富五车的梅宗主能不知道?」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拦住了人,「我也不是生气…景琰、还有这一屋子的人什么意思,我能不知道吗?只是…只是终究意难平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知道?你知道你还有什么意难平?!给我好好养身子,我可不能输给蔺晨那个小混蛋!」

       「说起蔺晨,您告诉我,他是去北边了吗?」

       「臭小子报了名,怎么能不去?」

       「他这是何苦…」梅长苏掩口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「哼,你现在知道病人不听话大夫是什么滋味了吧?你不听他话,他自然也不听你话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正好药茶煮好端了上来,晏大夫单手接过托盘,「砰」的一声按在桌上,「喝!」

       苏宅众人一看晏大夫还有心情吹胡子瞪眼,就知道这一关宗主的身子应该是挺过去了,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回去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天色缓缓暗了下来,滴答几声前奏一响,不一会儿冷雨便一下一下击向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紧了紧毛领,昨夜因着药香睡得死沉,这会儿却也并不觉得精神充沛,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悉数抽走,灵台一片混沌。既睡不着,又不清醒,只能假意作起了画消磨时光。自己动起手来磨墨的时候,想起素日里这本是飞流爱干的差事,磨好了墨,自己在这边写信,他便在边上拿纸笔乱画一气,有时还会把自己折腾成小花猫,脸上手上都是,却让人生不起气,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飞流现在有没有地方躲雨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飞流天赋异禀武艺高强,虽然蔺晨远比他看起来要靠谱、照顾飞流还有他自己不成问题,但此去关山重重,仍不免心生忧虑。还有蒙挚、景睿、豫津,还有万千军中男儿,他们和自己不一样,只要赢得战争就有未来,光是为了这个,他林殊也要尽快返回战场。

       「苏哥哥!」一声急促的叫唤打破了这阵神思恍惚。梅长苏抬首望向院内,那头发搭成一绺一绺浑身湿透的少年不是飞流又是谁?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赶忙抄起一条汗巾就想往院中走去为少年擦拭,「快过来!」

       「等等,」少年犹疑了,从头到脚看了看自己,走到了屋外廊上苏宅下人备着的火炉旁暖身,把想出来的苏哥哥硬是塞回了房里。他心智不全,明白的事情不多,却始终牢记着江左盟里所有大人对他的耳提面命「不要把外间的寒气过到宗主身上」。

       等烤到半湿不干,少年也委实没耐心等干透了,才由着苏哥哥把自己拉进里间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早已吩咐了人去准备沐浴的热水,边用干布呼噜着少年的头发边问「飞流一个人是怎么回来的?」

       「想你!」少年从毛巾之间露出两颗亮晶晶的眼珠。

       答非所问,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   「好啦,让苏哥哥看看飞流有没有生病」他抬起手想摸摸少年光洁的额头,不料却被拉住了手撤开,飞流主动凑了上来,额头贴着额头。明明小时候都是这样试体温的。

       「还好,先去洗澡吧,洗完赶紧吃东西。苏哥哥有飞流在就安心了」

       「嗯!」

       少年飞奔着去洗澡,梅长苏笑着跟在后面去找吉婶。他心知宅内众人一得到飞流回来的消息,总归是要把人捉住说教一回,飞流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,不如跟着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待到少年沐浴完毕换上干衣出来,就看到除了他的苏哥哥以外,还候着黎纲甄平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轻瞥他二人一眼,「我在苏宅说话还算话吗?有什么话等飞流吃完再说。等他吃完了你们想说什么说什么」

       黎纲甄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当着宗主的面,只能看着飞流狼吞虎咽。

       没过多久,少年就吃撑了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拿手指轻轻抹掉了飞流嘴角的饭粒,「既然你黎纲甄平叔叔要找你说话,你就姑且听听吧,苏哥哥回房等你」

       飞流怒视二人,忿忿不平。

       他触觉敏锐,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,却也感受得到苏宅风云有变。

       趁着黎纲甄平给飞流洗脑的空闲,梅长苏赶紧就着没用完的墨,写下一封书信,为今之计,于公于私,那人恐怕是敢出手相助的唯一人选了。

       飞流甩脱甄黎二人到得内室,见苏哥哥早已睡下,面容沉静,眉间也不似自己初回来时的紧锁,不禁心情大好,也除下外套爬到榻上,笑着睡了。

       半夜雨就停了,第二天一大早,这边厢梅长苏再次确认飞流没发烧后把他遣了出去送信,那厢萧景琰就差了人把庭生送了过来,名义上是东宫近日事忙,对庭生疏于管教,要劳烦先生教养。一并送来的还有静贵妃的食盒和最新的四方军情,送人过来的戚猛一个劲儿地跟苏先生夸口,说什么只要先生想知道,递到太子案上的消息不出一炷香就能传到苏宅,端看苏先生想不想知道了,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暗暗叹气,如今这东宫与苏宅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真是飞快,飞流前脚刚一进门,景琰后脚就想送庭生过来牵制于他。自己看似生活在一张又轻又亮的光网之中,实则密不透风。那日立在雪地中情急之下斥他「为什么有情有义没有脑子?」竟是有些说错。

       飞流送信回来,见了庭生自是十分高兴,待到听说庭生要在苏宅住好一阵子,更是乐得上房揭瓦,直到晚间玩的累了,才安安生生坐在榻旁的地上折纸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左手翻着一卷楞严经,右手从食盒里取了一块糕点喂进飞流嘴里,「飞流你说,要怎么样才能让水牛不知道我们俩在干坏事呢?」

      飞流就着那微凉的手吃了点心,舌头一卷,顺便把指间糕点的碎屑也舔了个干净。他这两日折腾累了,如今又吃了甜食,血糖升高,正有些发困,便随口答道,「睡着」。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凝视着昏黄灯下少年的侧脸,摸摸他的后脑勺儿,「单是睡着恐怕不够,我们还要让他睡着在这里」。

       次日,萧景琰处理完一日事务,向身畔的一个小黄门问道:「苏先生今日在做什么?」

       「回太子,听说是生辰,苏宅上下都在准备呢」

      太子眉头一皱,林殊的诞日他当然记得,并不是今日。「可有帖子递进来?」

      「没、没有」小黄门垂首看着自己的靴尖。

      是还在气头上?还是暗渡陈仓?

      「都请了些什么人?」

      「有纪王爷、言侯、沈尚书、蔡尚书、还有……该请的都请了」小黄门觉得靴面都快被自己盯穿了。

      「你去备上一份礼,本宫也要去看看苏先生」

      「是」还未及走远,小黄门就听到了储君略带沮丧的低沉嗓音,「算了,别备了,先叫人…」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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